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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赴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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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不註意就買下來……”

“有!”風小小認真點頭:“但我沒錢。”所以就算人說得她再心動也沒用。

現在推銷員可是厲害,尤其幹保險的更是個中翹楚。風小小自認自己不是一個意志特別堅定的人,偶爾也會有些女生特有的沖動消費習慣,所以她出門上街最方便,不帶卡,錢包最多裝一百塊,這樣就算人說得再天花亂墜也沒用。

“……”楊硯眼皮跳了跳,裝沒聽到跳過這一句:“誘導的意思,就是讓人無比信服你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狐貍精擅長誘惑勾引,從某方面來說其實就是擅長抓住人心漏洞,更擅長誘騙哄勸,讓人不自覺相信他說的一切……現在的蚩尤只有解除或打碎他的執念,才有可能使對方內心出現一絲空隙,晏溪也才可能有下手的機會。”

“蚩尤的驕傲就是他自己本身。他覺得自己有資格與黃帝為敵甚至平起平坐……但是如果晏溪打破了他的這個驕傲觀念呢?!”楊硯瞥了風小小一眼:“總而言之一句話,不管是勾引也好、打擊也好,只要蚩尤動搖了,晏溪就成功了。”丫擅長的是精神攻擊,現在這是正給自己制造攻擊環境呢。

風小小認真凝思半晌:“其實我還是沒聽太懂的樣子。”

“……沒關系,我早料到這對你智商來說有些超負荷。”

蚩尤從某方面來說也是一個標準的行動派,雖然他沒像風小小那樣不在意正偽身份,但是即便被晏溪說得再動搖,這人也絕不會是乖乖束手就擒的貨。

呆滯懵然了一會兒,眼看似乎快要被打擊得不行了,但不過片刻之後,原本迷茫的眼神突然狠戾清明了起來,一柄長戈在手中隱隱浮現,蚩尤眼中漸漸浮出一絲血線:“天地不容又如何?!我只要黃帝小兒償我血債!”

長戈猛地一揮,接著在晏溪喉前嘎然而止,冰冷的金屬涼意似乎透過皮膚鉆了進去,晏溪卻依舊是一副淡淡毫不在意的樣子,無所謂撣了撣衣袖,似笑非笑看蚩尤道:“惱羞成怒了?!”狹長上挑的眼兒一彎,笑出一抹諷刺,語調也隨之變得有些冰冷:“竟然還敢對青丘後人操戈?!”

蚩尤原本有些瘦弱的手臂肌肉糾結起來,一根根暴跳的青筋怒跳浮現在上面,似乎要沖破薄薄的皮膚。

長戈在其手中顫抖,卻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再遞出去分毫。蚩尤咬牙死命擡住手臂,眼角一掃,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手臂上竟然被纏印了青綠色的符文。

這些符文就如同一條藤蔓纏繞著,將他的所有動作都鎖死了起來。

身體變得有些沈重、呆滯,仿佛麻木了一樣,蚩尤開始覺得這具肉體的感覺在漸漸減弱消失。

“你對我做了什麽?!”蚩尤怒喝,終於知道事情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簡單,眼前這只九尾狐顯然也不是單純找自己敘舊來的:“九黎奉祭青丘狐族庇佑,你就是這麽對我的?!”

晏溪冷笑:“祭祀我們的是九黎,是蚩尤……我早說了,你只是一縷怨魂而已。”

就算他要幫也是幫真正的蚩尤,這個殘魂關他屁事?!

當然,嚴格說對方也算是蚩尤一部分,但是在兩者對立而自己又必須選擇其中一個的情況下,那當然也就只有犧牲贗品了。

蚩尤暴怒,仰天悲憤長嘯,頓時讓周圍空氣為之一窒,晏溪淡定的表情終於凝重了一瞬,發現自己似乎有些低估這個上古魔神的威能了。

只有一個天魂雖然不能算是完整的個體,但是有一點,靈魂中全部的潛力卻也正是隱藏在這條魂魄當中的。

人魂牽涉現世因果,鬼魂牽涉輪回轉生,而天魂卻是天命所歸。

“嗤!”晏溪不自覺冷冷自嘲了一聲。

他只記得對方不算是真正的蚩尤,卻忘了這個冒牌貨現在才是擁有蚩尤全部力量的存在。

這麽看來的話,之前行動進度拉得太快,符文封鎖得也不夠完整,倒是顯得有些倉促了。

不再猶豫,晏溪二話不說往結界外轉頭:“還看什麽?快來幫忙!”

風小小和楊硯被吼得一楞,有些莫名其妙:“叫我們?!”

九尾魔狐都拉不住火力,他們上去頂個屁用啊。

“女媧娘娘過來,三只眼的小子就算了!”

晏溪一句話,頓時打消了楊硯本來正想上前的熱情。

“……草!”

楊硯低罵了聲,風小小條件反射踏進結界,然後才糾結:“怎麽幫?!”

蚩尤眼看著薄霧中,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顯現出一條身影,聽清了晏溪的話,再看清了那條身影的面目,他蓄積的氣勢頓時一空,楞然:“風希氏……”你也想讓我消失嗎?!

風小小莫名其妙:“你叫誰?!”(未完待續……)

290 似真似幻

好大一個空洞!!!

晏溪簡直想哭了,自己這邊費盡辛苦想動搖蚩尤心志的工程,結果人家才露個臉就不僅圓滿更而且還超額完成了?!

機不可失,盡管郁結不平,但晏溪依然沒錯過重點。幾乎是在蚩尤問話出口的同時,他二話不說,咬牙手印連翻結出道道繁雜法門。

花妖們知情識趣,香風繚繞中歌舞聲更盛,照著晏溪臨時教的走位步調一轉,薄霧中的景色頓時就變了一個樣子。

等蚩尤反應過來不對勁的時候,剛才的樂舞聲和窈窕花妖們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隱去不見了,空曠曠的荒野間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了,他雖然清楚記得和黃帝的仇恨及以前的許多事情,但是於自己生前的很多其他事,蚩尤的記憶就顯得不那麽清晰了。

比如說現在,他總覺得這個地方自己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究竟是在什麽時候來過,又在這裏發生過什麽事情?!

蚩尤皺眉環顧四周,找不到那個青丘後人的影子,才剛剛驚鴻一瞥的女媧也不見了……等等,女媧?!

想到某個關鍵人物,剛剛才有些清醒理智的蚩尤就又被擾亂了註意力。雖然知道這很可能是個幻境,自己現在該做的不是放任好奇,但還是忍不住下意識的擡起腳,向著似乎在召喚著自己的某個方向走了過去。

越過荒野,涉過亂石。爬上高山,在山頂巨石邊,身上衣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變成獸皮的蚩尤緩緩吐出一口胸中郁結的滯氣,閉上眼背靠著巨石臺慢慢坐了下來,順著模糊的本能,手臂下意識向後一撐,在身邊的一叢亂草中,掌心裏就這麽硌入了一個堅硬冰涼的圓潤石塊……

“呵……”不自覺的輕笑出聲,音調像哭一樣的難聽。

握起石塊,手收回眼前。蚩尤睜眼低頭。果然看見了掌心裏意料之中的一塊五色圓石。

圓石上縈染開的五彩光暈柔和而不刺眼,就如同天邊的朝霞晚雲。

一瞬間,仿佛所有的記憶都重新鮮活了起來,蚩尤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想起了很多很多本以為早就遺忘的東西……

……

蚩尤在還是幼童時就已經初顯不同。他刀槍不入。力大且性烈。其他孩童間普通的玩笑廝鬧。在他手裏一不小心常常就是重傷甚而殘廢。

其實他也不願意這樣,孩子本來就什麽都不懂,純潔而天真。能對別人懷有多大的惡意?!他真的只是失手而已,成人臂粗的木棍在他小小的手掌中比之草莖也堅硬不了多少,這樣的天賦強大而可怕。經常他只是在推搡中無意擦了一下,那些孩子甚至大人就都會顯得痛苦不堪。

是他的錯嗎?!

最初也許沒有多少人註意到他的這些異常,但當族人們發現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傷害到他們的時候,那些人就畏懼了。

沒有人教導過他該怎麽控制和面對自己的不同,也沒人敢教導他。大家都只是普通人罷了,誰也不想拿性命去給一個孩童啟蒙。

不足一米高的小蚩尤當時還只是九黎部族中一個沒什麽地位的普通人,卻已經因為屢屢傷人而被族人排斥厭惡,甚至有時候會在野外勞作的時候被人無視甚至是故意拋下。

他想,也許從第一次發生那樣的事情開始,大家就已經開始在心裏祈禱有一天他會消失……

因為天生神力勇武,小小的孩子就已經和大人們一樣去狩獵追逐。但是多少次當他打到獵物歡快回首,想要得到族人長輩們的一個欣慰微笑時,卻只能呆楞楞的發現荒野間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一開始他會驚慌得大哭大叫,跌跌撞撞的跑回部落,一身狼狽站在部族中心大聲號啕卻換不來半句善意的安慰。

接著他漸漸習以為常,回首無人,就沈默的把獵物捆成一堆背上身,麻木的獨自走回去。

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孩童漸漸也長成了少年。

他的本事越來越高強,打到的獵物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甚至部族中要上百個人一起圍剿的巨獸,他一個人就可以輕松砸碎它那能撞破山石的頭顱。

可是即便他一人就負擔起了部族裏將近一半的狩獵量,周圍卻依然沒有肯接近他的人。

是大家已經習慣了?!還是大家以為他已經習慣了?!

最後在又一次拖著巨大的獵物跋涉回到部族中時,鬼使神差的,蚩尤忽然想知道這些族人中到底有沒有一個人註意到自己還沒回來?!有沒有那麽一個人,期待著自己就如同那些婦女們期待著自己的丈夫孩子?!

或者,至少期待自己帶著的獵物?!

也許是寂寞得太久了,也或許是因為年輕的少年總會有倔強叛逆的那麽一段中二期。

在莫名騷動的驅使下,蚩尤悄悄放下了獵物,繞過大道走近了婦女們統一處理族中獵物的地方,然後聽到了那些正在硝制獸皮、分割肉塊們的女人們談笑,也終於得到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她們談笑議論自己這次能帶回來多少獸肉。

她們遺憾感慨自己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她們低聲埋怨自己成長得越來越可怕。

她們還說了許多許多,蚩尤卻已經沒有繼續聽下去了。

他默默的回到自己藏掩獵物的地方,比以往更沈默的拖著部族期待已久的獸肉回去。

族人們眼中掩藏不住滿意的分搬著獵物,卻沒有一個人對自己多投來一眼。

人群散去後,蚩尤獨自佇立許久。終於想通了他一直不願意去想通的東西——對部族而言,他只是一個不得不接受又畏懼接受的存在。

強大能使人敬畏,而太過強大,卻只會使人畏怯。

沒有人期待他,沒有人需要他,也沒有人在乎他。

哪怕他打回再多的獵物,在族人們的眼中也不過是一個工具、一個物體。眼光掃過的時候連波動都不會有,就和掃過那些矛鐵錘戈、桌椅鍋碗時一樣。

對他們而言,如果自己沒有在狩獵中死去,那麽部族裏就能多得到一些生存所需的獵物。

而如果他在狩獵中死去。那麽大家平常的生活中就可以少掉一個讓他們感覺到恐懼的威脅。

僅此而已……

……

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蚩尤努力將思緒從討厭的回憶中拔出來,目光緊緊盯在手中的五色石上,即便潛意識裏知道此刻眼中都不是真實,嘴角也不自覺泛起一絲淡不可察的笑意。

“就算我不是真的又如何?”蚩尤低低嘆問。不自覺的摩挲五色補天石。眉眼溫和:“反正沒人在乎……”除了你。沒人在乎過我。

所以除了你,我也不在乎其他人。

哪怕是沒有前生因果、來世輪回。

哪怕此身無依,只能做天地法則外的一縷孤魂。

只要能看到你……

五色圓石突然就在這時瑩瑩的亮了起來。低低的女聲從石中響起,明明應該很近的距離,卻飄渺得像是從遠方而來的執念一縷:“外間是何人?!”

蚩尤笑意一僵,手握石塊猛然顫抖了一下。

女聲靜默片刻,又問:“伏羲……可還在此世?!”頓了頓,女聲自嘲嘆道:“羲哥約莫是怨我了吧。”

記憶中的熟悉聲音蘇醒,蚩尤卻並沒有驚喜的感覺,他只感覺握住石塊的指尖都已經泛涼,整個人像是墜入數九寒冬。

張了張口,喉嚨裏卻啞啞的發不出聲音來。盡管一次次在心裏告訴自己這只是幻覺,可這樣熟悉的情景,這樣熟悉的問話,卻還是讓蚩尤不自覺的在腦中走馬燈般映出了之後發生的一幕幕。

當年自己是怎麽回答的?!

女聲久久等不到回應,卻還是如註定般問出了蚩尤最不想聽到的請求:“你可願為我去尋伏羲?!”

“我……”幹澀的喉嚨連滾了幾下才終於發出沙啞的聲音,蚩尤低聲:“我不願。”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未曾答應過你。

女聲聽若未聞,繼續道:“天道許我知曉,羲哥轉世眼角當有青藤蛇紋,乃當世大能,你只消稍許為我打探即可。”

“我……不願去尋他……”蚩尤咬牙狠聲。

“若了我心願,我定還你……”

“住口!”女聲還沒說完,蚩尤驟然捏緊石頭握拳,狠狠砸在心口暴喝制止她繼續說下去:“我不願去找他!你也不用去找他!”

“你可願……”女聲斷斷續續,如設定好的程序般異常執著。

“我不願不願不願!!!”蚩尤猛地睜開眼睛,猩紅色的豎瞳中殺氣凜然:“當年我為你打探十年,你亦伴我十年。你於我如母如友如師……”如摯愛摯親……喉頭一滾咽下了不敢出口的冒犯,蚩尤接著悲然問道:“我視你為天,你眼中卻只有他?!”

當初的少年蚩尤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冷漠的部落,獨自出走後卻無意間到了天臺山,有幸得到了一顆女媧補天落下的煉石,從那以後就一切都變了。

他知道了這塊石頭裏寄存的是傳說中的女媧補天後留下的一絲執念。而投身補天之後,她唯一未了的心願就是被自己拋下的伏羲。

他迫切的想被需要,於是當自己生平第一次被人請求時,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答應了下來。接下來的十年,那顆石頭就始終未離他心口半步,貼身而伴,相依為命。

也許是因為女媧創造了人族的關系,她對於每一個人似乎也都有著超常的耐心和包容,哪怕是他這樣被部族畏懼排斥的怪物,在她眼裏也是值得珍愛的。

十年間,他帶她找遍荒蠻大地,一日不與她說話就心慌不安。

十年間,她也教導他無數技巧知識,耐心在每個夜晚予他低語慰懷。

他幾乎錯以為自己終於找到會在乎他的那個人了。

可惜這個美夢終究還是不長。

……

女聲不知怎麽沈默了下去。

蚩尤卻還不甘心,咬牙切齒如同想起此生大敵,死攥住圓石的手背上青筋暴跳:“那黃帝早娶了西陵氏之女嫘祖,另有女節、彤女、嫫母三妃,禦女者一千二百……你以為他還是那個伏羲?!”他早就不是伏羲了。

話音剛落,恍惚間蚩尤覺得自己似乎又聽到了青丘九尾狐之前說的那句話——你以為你是蚩尤?!

那人對自己說出這句話時斬釘截鐵、目光嘲諷,就如同自己現在對女人說出同樣的話時截鐵斬釘、信誓旦旦。

蚩尤莫名感到身上一陣冰寒。

女聲一片寂靜,良久後才幽幽嘆息,卻是他攜她流浪十年,終於得見黃帝點點滴滴之後,聽到的那句如天崩地陷般的決然:“是我癡了,轉世只有一線法身,樣貌再像也終究不是,我自以為他是伏羲,其實又怎能和羲哥相提並論……”

你只是一縷怨魂而已。

古神早已隕落,你自以為蚩尤,其實不過是一段早該湮滅的記憶……

九尾魔狐的聲音繞耳不絕,明明他不在這裏,蚩尤卻擺脫不了的一再想起之前那些字字句句。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蚩尤扣手死死掐住自己的一只胳膊,努力按下身上的微顫,想起了自己前世剛才那一番話後所發生的一切。

他迫不及待的想補救,急急的出口打斷女聲,似乎要挽回什麽:“不要走!”

女聲一頓,啞然,而後輕笑:“黃帝已非伏羲,我對此世並無眷戀。”

“不要走,還有我!”蚩尤幾乎連眼眶都紅了:“黃帝奪了炎帝的天庭,我也能,我也可以成為這天下共主。”所以你看看我好不好?!所以你留下來好不好?!所以……讓我代替黃帝好不好?!

顫抖著手屏住呼吸握緊石塊,等待許久,卻再沒有一絲回音傳來。

他的請求終於是落空了。

五彩的光暈從手中一絲絲剝離,補天石原本微熱的溫度也漸漸消失,終於變成了一塊平凡無奇的石頭。

一瞬間,蚩尤的胸腔空曠涼寂。

女媧,你選的終究不是我……(未完待續……)

291 因果了結?!

風小小感覺十分莫名其妙。

狐貍精壓不住場面,著急之下召喚隊友幫忙是可以理解的。可自己一個輔助系,再加對方一個控制系,這組合怎麽想都讓人覺得沒什麽輸出力。

正當她還在琢磨著自己究竟能幫著幹什麽的時候,轉眼場中形勢又變,她進副本才跟BOSS剛打個照面,晏溪忽然又大發神威一個人就把局面給搞定了……

蚩尤一不小心就被狐貍精陰到,才對著風小小說了三個字,接下來就在晏溪法印中眸色一暗,目光漸漸空洞,一看就是被懾去了神智的樣子。

風小小感覺自己簡直就是來打醬油的了。

別說風小小站在那兒尷尬糾結,就是站在結界外面的楊硯也叼著煙楞了半分鐘,還是後來被飄上來的煙霧繚了一下眼睛,感覺到有點酸刺才醒過神來的。

一頭黑線把煙頭掐了,楊硯邁步也跨進去,看眼仿如機器人沒電般定格在原地的空洞蚩尤,擡擡下巴指了指問:“搞定了?!”

晏溪各種得意自豪:“那是自然。”

楊硯不客氣笑個:“托小小的福?!”

風小小眼神還沒楊硯那麽好,更何況剛才蚩尤喊了一聲,她註意力下意識就轉過去了,當然也就註意不到晏溪一連串動作對蚩尤的影響。

所以楊硯現在這麽一說,她本人還挺莫名其妙:“我沒幹什麽啊?”

晏溪清咳兩聲:“反正不管怎樣,抓住他的神智就好。”美人計……也是個計嘛!雖然說這蚩尤對女媧的免疫力也太低了些。雖然說其實女媧真沒怎麽出力……

風小小扯扯嘴,不愛跟這兩個打機鋒的人說話,幹脆走過去擡手在蚩尤眼皮子前面晃了晃——別說反應,對方眼珠子裏面連反光都像是看不到了,幽深的瞳孔如同漩渦一樣深斂黯啞,看起來被迷得確實不輕。

正想轉頭問問情況,蚩尤身子突然一動,驚得風小小趕緊回頭,正好見到對方絕望的緩緩闔上眼皮,雖然風小小等閑雜人等就站在他面前。但蚩尤這時候的眼中根本就看不見其他人。神智依然沒能從幻境中超脫。

晏溪得意一擡下巴:“成了!”然後過來把風小小擠走,纖長手指翻結不停,連綿不斷打出一個又一個手印,準備封印天魂。

知道這是幹正事。風小小也懶得和他計較。被擠得踉蹌一下。自己站穩後翻個白眼就走開了,老老實實站一邊見習。

此時情景看起來,蚩尤倒像是砧板上任人魚肉的可憐人。晏溪一個個手印打入其額心及四肢五骸,震蕩出的金光將兩人腳下的草葉都震得飛蕩了出去,可這麽大的聲勢,卻硬是沒讓蚩尤有半點反應,不動不言不悲不喜,就像是已經化成了沒有靈魂的石頭一樣。

楊硯習慣性的開眼觀看,最近只要一有遇上,他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提高自己的機會,更何況之前他才剛對晏溪的技能起了點興趣。

可是開了通天眼後,想看的是沒能看著,不想看的八卦卻看了一堆……楊硯額心血線緩緩合上之後默了一會兒,皺眉看眼風小小,再看眼晏溪……

“是不是這狐貍精技能有問題?”風小小本著最大惡意揣測。

“……那倒沒有。”楊硯點根煙想了想,見晏溪手印已經進入收尾階段,出神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句:“天魂封印起來之後,那個意識就算是消失了?!”

在蚩尤腦頂打入最後一個手印,順手托住姜禮頹然倒下的身體,晏溪這才回頭,挑眉詫異:“你問這個做什麽?”然後也不用楊硯真的回答,晏溪自己又徑自的搖了搖頭:“當然是會消失,否則天魂不馴,未來又怎麽和其他二魂七魄融合?!”

楊硯輕嗤了聲,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接著就不再說話。

按照晏溪的說法,他雖然制造了幻境,但是目標在幻境中發生和經歷了什麽,其實晏溪是不可能知道的。

九尾狐的迷懾心智按現代說法來解釋的話,那應該算是催眠師,而不是導演。

他們不可能去精心制造一個幻境更甚至構建完善幻境中的每一個場景,比如大到一山一石,小到一草一木……這樣龐大的靈能和想象力除了創世主以外,誰也不可能做到。

所以他們的手法,說白了也只是通過自己的揣測尋找人心中的黑暗和漏洞,然後揪住這個空隙,催動靈力放大這個內心上的負面影響,從而達到或誘惑或壓制的目的。

真正在幻境中發生的一切,其實都是來自於被迷惑的人自己在潛意識中搜索並填補完整的幻想或記憶。

所以綜上所述,盡管幻境的制造和催動者就是晏溪本人,但其實他也不可能知道蚩尤究竟是經歷了什麽,頂多能猜出個大概就差不多了……比如說晏溪現在最多也就能猜到蚩尤的心結是女媧而已。

可是楊硯就不一樣,通天眼一開,任何人心竅中的想法意識都逃不過他的目力。更何況蚩尤現在狀態簡直就是不設防備,於是楊硯輕而易舉就“看”到了一切真相。

不得不說蚩尤確實就是個悲劇,小時候缺愛的倒黴孩子,長大了之後再怎麽偏激執著都是正常的。

而他更倒黴的地方還在於,前世因果既然已經了結,投胎轉世之後,按說就應該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了。可是在有心人作為之下,本來好好的魂魄被強行分裂,本來應該是一個整體的存在又被分成了兩個人,於是他就又不得不繼續的倒黴著——被虐心虐身了一次還不夠,下輩子還得重頭再虐一次……

更甚至他的消失對大家來說還成了期待和慶幸的好事。

楊硯抽了抽嘴角,感覺自己似乎也體會到了剛才風小小研究本我和自我時的糾結心情。

晏溪不知道楊硯在深沈什麽,反正他任務是完成了,高高興興把還暈著的人往楊硯懷裏一丟,拍拍手告別:“過幾小時他就醒了,有情況再聯系我啊。”

語氣簡直就像叮囑出院患者定時覆查的醫生。(未完待續……)

292 精分

當天晚上,姜禮一夜休息正常,睡相呼吸久違的沈穩安靜。

第二天一早,自蚩尤天魂覺醒以來一直保持每天18小時以上睡眠的姜禮精神飽滿下樓吃早餐,臉色紅潤朝氣蓬勃,簡直像是之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第三天依舊正常,第四天,第五天……一星期後,風小小很欣慰給姜爸爸電話過去,報告其兒子已經恢覆消息。姜爸爸理所當然對主治大夫晏溪及其副手風小小同志表示了感激,並聲稱自己馬上解決手上的任務,第二天就來接姜禮回家擺席慶祝。

楊硯膝上攤開張報紙,聽了旁邊電話內容後發呆十秒,接著輕嗤一聲,雲淡風輕揮去腦海中關於自己在蚩尤心竅裏看到的那段記憶……已經過去了的東西,就不用再翻出來了。

……

陶藝吧目前積累的問題暫且都告一段落。神庭的工作終於已經初步安排運轉,路西法也撈回來了,在神庭休養準備等風小小重捏一具身體。小姜也已經恢覆正常狀態……楊硯苦逼加班至深夜,將近段工作整理了一下,終於在電腦上敲下最後一個字符後,欣然舒展一下身體,推開電腦就準備下樓倒杯睡前牛奶。

明天他總算是可以回家了,接下來的事情可以先交給風小小去做,要重新忙起來也是等光頭從死海回來,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事情也可以稍微緩一緩……

無工資無福利無三保的富二代有種重見天日的莫名欣慰感,要知道。自從認識風小小之後,他就再也沒過過以前那樣吃飽等死的閑適日子了,作為一個紈絝了二十多年的二世祖,這段時間以來他的工作量簡直是以前人生總和的數倍還多。

難得終於有緩口氣的時候,楊硯甚至感覺這幸福得有些不真實。

懶懶散散走下樓梯,這一周來都很勤奮在補上以前訓練量的姜禮也還在樓下。自從風小小這裏住的妖魔鬼怪多了之後,為了各種因素考慮,地下室裏被加開了一個加固訓練室,雖然暫時還沒有其他看得上那些人類訓練器械的神魔,但是至少現在小姜是用上了。

端了牛奶從廚房出來。楊硯順口跟電視機前的姜禮打招呼:“看電視?!我睡了。你明天還回家呢,沒事也早點睡吧。”

這句話說完就要上樓,可是還沒等他轉身,電視機前的姜禮就轉了過來。眼神莫名打量楊硯……楊硯走在樓梯上就覺得這視線頗有壓力。皺眉回望過去。這才覺得氣氛似乎有些古怪。

這個姜禮太安靜了,也完全沒有以前對方身上常出現的純潔小動物感,反而像是進化成了危險的猛獸……雖然沈默。全身上下卻有著蓄勢待發的張力,被他的目光盯著,就好象自己變成了正在被打量的獵物。

楊硯沈吟個,腳步頓了頓,端著牛奶重新從樓梯上走下來,在姜禮面前迎著對方評估視線站了半分鐘,而後皺眉,半是懷疑半是試探問:“……蚩尤?!”

“姜禮”唇角一挑,熟悉的清秀臉蛋上露出楊硯絕不熟悉的邪肆諷笑:“眼力不錯。”

“……”楊硯的手微不可見抖了個,表面貌似一副鎮定神情,腦海中卻有一隊草泥馬呼嘯奔騰而過。

次奧!!!

他不過說說而已,不用這麽準吧?!

暗暗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不易察覺的往樓上瞥了眼,楊硯端著牛奶杯放到桌上,坐在了“姜禮”面前,盡量試圖心平氣和:“……我記得晏溪說你應該消失了?!”

按照那死狐貍的說法,天魂被封印後,前世的記憶應該也就重新封存起來了,同一個靈魂不應該變成兩個人,這不合天道法則,也不合世情常理。

“姜禮”沈吟半晌,譏聲笑個:“我本也以為我消失了……”

在幻境的最後,他又一次眼看著女媧從自己身邊消失之後,本來那份絕望已經足夠讓他再一次不見天日。

可是在意識快要陷入最深的無盡之地時,忽然跌入幻境前見到的那一幕不期然躥進了腦海中。他想起來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踏入結界的一幕,也想起來了風希氏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情景。

正是這一幕情景給了他一線生機。

他還沒從她那裏得到答案,怎麽能死?!

他想再問她一句,轉世投胎之後,她待自己是否依舊不如黃帝?!

“姜禮”看了看楊硯額心悄然掙開的一絲血線,冷笑:“初醒時我萬念俱灰,有人在耳邊問我是否不甘,我應了,於是醒來,只想重尋黃帝討回萬年前的一場公道和勝負……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你且放心,黃帝諸人已不在我眼中,我自然也不會去應那人。”

楊硯聽懂這意思,對方似乎是解釋了下,前面他醒的時候是想拿回身體報覆,所以行動偏激。可是這次人家目的不一樣了,自然不會再走粗暴路線……

“可我不大信你。”楊硯也很老實,攤手直接坦白笑,手往虛空一抓,拽出三尖兩刃刀橫在腿上:“給我個你不會作亂的理由?!”

前科不良,自己防備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姜禮”皺眉,因為這冒犯而有些不滿。但再想了想,模糊的記憶裏這人似乎是女媧同夥……同伴,於是還是很耐心解釋:“你且不必防備……”話出一半頓了頓,似乎依舊有些不甘,但為了使對方放心,他還是勉強開口繼續說道:“晏氏後人的本事自然是信得過的。我的神魂已經被封印了,只是意識和記憶並未消失而已。如今我在這具身體中動彈不得,每日只有幾個時辰清醒而已。”

楊硯有些不大明白,思索半晌問:“你的意思是,天魂確實被封印好了,所以你現在沒法像以前那樣碾壓小姜的意識。但是你的意識沒有消失,也保存下來了……換句話說,你們現在是兩具意識同用一個身體?!”

“姜禮”點頭:“然!”

然個毛線!!!

楊硯險些脫口而出暴了句粗口——尼瑪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精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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